摘要: 风吹翩了阳光,在树叶的缝隙中转动着七色的光闪。 树下的长櫈上父亲拿着篾刀认真地花着篾丝,开心的为孙子编一个笔筒。 他笑着说:“还有小儿媳妇的订单,一个晾晒咸菜的簸箕没有做。” 我们 ... ... ... . ...
| 印象贵州网讯:( 吴建萍 )风吹翩了阳光,在树叶的缝隙中转动着七色的光闪。 树下的长櫈上父亲拿着篾刀认真地花着篾丝,开心的为孙子编一个笔筒。 他笑着说:“还有小儿媳妇的订单,一个晾晒咸菜的簸箕没有做。” 我们多么希望用各种定单留住父亲那个癌症晚期的生命! 两天功夫,父亲编了一个笔筒,他说:人老了,掌握不好竹丝的歪列,编的不算周正。这个不算周正的作品成了父亲无能为力的遗憾,终结了他精益求精周正的一生 小时候我问父亲,您的成绩是语文好还是数学好?父亲笑着说:“都不算好,两科都只是90多分,没有得过100,你上次语文还得过100呢。”我那点不想学数学的心思还想得到语文老师支持的想法就此幻灭。 父亲是语文老师,数学老师生病了他就代数学课,物理老师请假了他就代物理课,化学老师有事了他就代化学课,七八十年代的中学是没有实验室的,我们简陋的家能顶现在一个学校的实验室,父亲那点微薄的工资都拿去买实验器材了,物理化学的都要做,父亲总是乐呵呵的说:“学了一定要会运用到实处,否则就白学了”。 我们家的电灯线、开关这些经常装了又拆,拆了又装,我们家的房子被一波又一波的学生量了又算,算了又量,用多少方石料做基脚,用多少块转砌成墙…… 母亲酿的酒,高浓度的要留给父亲当酒精来做化学实验,那酒精灯黄色的内焰和蓝色的外焰至今都还在我冥想的脑海里摇熠。 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围困了父亲一生:堂堂正正的被小人暗算、堂堂正正的帮别人捉贼结果被贼惦记、堂堂正正的入不了中国共产党……年轻的时候他说,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不被党接纳。 父亲常常为他的堂堂正正据理力争,脸红脖子粗的被世俗之理败下阵来,呼哧呼哧的喊着天理何在……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就越过了人间直接行了天道而与世俗格格不入?! 父亲没有升官发财的理想,确有着教好每一个学生的抱负,上华罗庚的《统筹方法》一课,课堂又转移到我们家,从烧火做饭到切菜炒菜,从地里挖采准备食材洗洗涮涮,到青椒红椒土豆丝,把胡萝卜拉三条丝切成粉红色的花朵,锅碗瓢盆的交响,给多少孩子刻画了一帧帧缤纷的童年! 父亲的音乐课,唱着唱着就敲打起桌子来,还不尽兴,去小卖铺给学生一人买一个二分钱的顶针,把家里的盘子拿来用顶针敲着打节奏,边唱边跳,名曰圆碟舞,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样的音乐课是是何等的奢侈!更疯狂的是学生人手一根竹笛,是父亲一个寒假的时间,自己冒着母亲的骂声去竹林里一棵一棵的挑选竹子,一节一节地打磨画线,烧铁芊打孔,一个音一个音的试,然后刻上学生的名字,开学了,高高兴兴的用背篼背去学校发给学生。 上着那嘟嘟嘀嘀的音乐课的童年,是否可以治愈一生! 这样一个疯狂的老师,常常被母亲责骂,因为实在穷,也被子女瞧不上,大家都觉得父亲是一个不顾家的人。 父亲还是业余的赤脚医生,接过奶奶“摸肚皮”的大旗(奶奶是贤良淑德的典范,为家乡父老乡亲摸肚皮看病,是父亲眼中的光,是读过老章的文化人),加上自学针灸,免费为村民服务,父亲在学校上着课也会被拉着往水边跑去抢救落水昏迷的人,在家坐着会有人来拉着去给闪了腰的亲人扎银针,给煤气中毒的大嫂做人工呼吸,给头疼脑热的人针灸,给扭伤的人按摩…… “爸,你咋啥都会?” “哈哈,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随手扔给我一本厚厚的报纸剪集,精美的剪报就是一本《生活小妙招》,生活常识满满的都是对生活的爱。 “毛主席说,随时准备着,为人民服务”。父亲爽朗的笑声响砌我的童年。 童年,在父亲编织的大大小小的竹制品中走过。那些精致的茶叶竹兜,竹篮,簸箕,竹席,锅圈(懒龙遍地滚)伴随着各种谜语、歇后语、成语故事穿梭历史上下五千年、纵横地球八万里,那些上山采药,下地种田,家务劳作,村里行医的分分秒秒,勾勒着父亲幽默诙谐认认真真的人生画卷;教书育人,制作教学器材,做各种实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扶贫救弱,倾囊相助,书写着父亲的堂堂正正。 于家,父亲是无能的,穷,没有为家谋得私利,没有为子女谋得好处,常被精明的叔伯辈嘲笑愚蠢,退休后的父亲还是乐呵呵的见到村里考上大学的学生就给钱,看到有病痛的人就治疗还给药给钱,乐此不疲。为此,我们都瞧不上他。 然而,在岁月的长河里,陪伴我走过每一次坎坷的都是父亲乐呵呵教学的身影;每一次洗碗做饭的热情与认真都来自那堂《统筹方法》的课;每一次遇到困难想放弃的时候,都会浮现出父亲钻孔做笛的执着而重整旗鼓;每一次的沮丧都会被父亲用精细篾丝扎制的蝴蝶风筝放飞;每一次懈怠都会浮现出父亲坚定的目光,他那句“两科都不算好,只得90多分,上次你语文还得过100分”一直回荡在我的血液里。 也许哥哥那份对教育的执着是父亲烧红的铁芊在竹笛上钻孔时烫着手的痛! 也许我对中医的执着是父亲血液里带来的对祖母贤良淑德崇敬的虔诚! 也许弟弟对软件工程的执着与认真来至那个简陋的可做实验室的老家,更或是那些被拆了又装,装了又拆的电线和那盏15瓦的昏黄的灯光! 而父亲依然被世俗嫌弃着,长大了的我们一度觉得父亲一无是处。 他伏案写诗、作词,普曲歌颂着他到死都没有加入的中国共产党和新中国、歌颂着和平、歌颂着平凡日子里的小草……唱唱跳跳。 直到被诊断为癌症晚期,我们才想到用各种订单来挽留父亲的生命,才记起父亲除了是一位堂堂正正的人民教师,还是一位慈善的救死扶伤的医生,还是一位认认真真精巧的手工艺人! 生命的轮回,是一代一代的传承,也是是一代一代的判逆与辜负。 生命的最后,父亲尽力编织了一个不算周正的笔筒作品给了孙子,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小儿媳妇的簸箕订单…… 父亲已经离世100天了,但是他带着笑容的点点滴滴还在小院里浮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编审:融媒中心 |